万里桥西一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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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芦】人鱼公主会不会梦见西北骑士(二)


前文指路:第一章 


船上众人随着时光的指挥正有条不紊地在颠簸的风浪里做着准备,没人听到船底微弱的呼救声。芦焱剧烈地挣扎着,可缠在身上的渔网却越绕越紧,很快他连尾巴都摆不动了,只是被船拖着往深海区去。

他委屈得几乎要掉下眼泪来。怎么自己就这么倒霉?明明是想做点好事,倒把自己先折进去了。还有这船,船上人看起来也不像渔民啊,装这么大一个网做什么!有钱人出海也要打秋风吗!


“岳胜!岳胜救我……哥哥……爸爸……咳咳……”他被拖着在滔天的海浪里随船起伏,徒劳地呼喊着,很快就没了力气,只能对着那些跟他一起被绑在网里的大小鱼们闲聊:“兄弟姐妹们,咱们今天共患难了,以后就是生死之交了啊,改日请你们吃海藻,”他又忽然想起来,“啊不对,我要出门游历了,这改日还不知道要改到什么时候,各位别见怪。”他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也不管有没有听众。天与海面都黑成一片,雨似刀子般凿穿海面,海天之间唯有颠簸的船顶头亮着一盏灯,在黑里脆弱飘摇。




船只正与风浪斗争着向开阔的深海开去,时光站在船头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他身旁的门栓也是面色凝重。虽说门栓凭着经验提出船往开阔深海区开的意见,但对于能不能逃过这场灾难,他也没什么把握。船摇晃着,驶向它的命运。

然而船上众人的紧张或忧虑显然与芦焱无关,倒不如说他已经没法与任何事有关。一刻钟前,他正跟身边的鱼兄鱼弟们背诗时,巨浪卷着他拍到了坚硬的船壳上,几乎是瞬间他就失去了意识。



这海上还有一个孤独的家伙:岳胜正疯狂地在海域间穿梭着,然而不论是芦焱还是船只都没一点影儿。无边的漆黑压得他直不起肩,他无助地攥住了自己的贝壳小包,那里面还有一块留给芦焱的饼,而现在他把芦焱弄丢了。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跟芦淼交代。






当阳光重新铺洒到海面上时,一切又恢复到了最初的平静。前夜的海啸只持续了一个多钟头,其余的时间里大家都在黑暗里等待着风息浪止。所幸扛过最艰难的时刻之后,连漫长的等候都有了期盼。以至于当日光扫过桅杆上的旗帜时,每一个人脸上都是难以抑制的狂喜。


迎着煦日,船只转向朝着港口驶去。时至午后,他们终于到达了陆地。众人争先恐后地跳下船,迫不及待要去附近的饭店、酒馆和歌舞厅享乐,好回馈这一份劫后余生的幸运。



门栓最后下的船,他扯下手上反反复复被汗和雨水浸湿的半指手套随意塞进口袋里,又将腰间的手枪正了正位置。清点完船上物资,盘点破损情况后,他最后习惯性绕着船身查了一圈,转到正后方时恰巧看见一片银色漂在水面上,一闪一闪。

他扯着渔网拖过来,看清网内为何物时心下一惊:一头乱糟糟的短发,可称清秀的脸庞,锁骨上有块小小的红色胎记,像一团没有形状的火,单薄的纱和贝壳裹着瘦削的上半身,下半身是银色的鱼尾,鳞片在阳光下闪着光。这竟然是条人鱼。



他下意识掏了枪攥在手里:这种几乎只在传说或古籍里出现的生物此刻明晃晃出现在他面前,危险与否还未可知。枪在手里转了个圈,他用枪托戳了戳对方的脸,毫无反应。只是这家伙皱着眉,一幅不太舒服的模样。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将他放在了砖地上,这里没有水,于是提了桶水从头到尾浇了一遍。动作粗暴但是有效,很快门栓便看到他蹙着的眉头放松下来。



接下来是更重要的问题:怎么处置这家伙?门栓觉得如果把他交给时光,两个小时后就能看到时光用他贴身带着的那把匕首把这条人鱼大卸八块,兴许他还能吃上一份别有风味的刺身;当然时光也可能会交给屠先生,那之后的事情门栓没法确定,不过可以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毕竟光是实验室屠先生手里就有十个。



他又检查了四周,四下无人,周围静得出奇,他甚至能听到这条人鱼的呼吸声。在呼吸,而且呼吸越来越弱了,午后阳光太猛,这家伙的生命正在不断流失。


这一刻诡异的恻隐之心忽然涌出,当然,也许只是好奇心作祟,总之他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要把这条人鱼带回去。


门栓很少在没有缜密思考和权衡的情况下做出决定,但他同时也很重视自己内心的声音。于是下一秒他便上船翻了个麻袋出来,把这条可怜的人鱼套进袋子扛回了寄宿的房间。








芦焱意识回笼时最先感受到的是疼。他全身都疼,从额头到尾巴尖好像都被什么重物狠狠碾过似的,疼痛从骨头向皮肉迸溅。然后是干燥。他茫然地扭头去找水,半天感官才恢复,面上的湿润感让他意识到自己正沉在水里。这让他感到心安。然而紧接着他便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他容身的空间过于窄了。


用尽力气掀开沉重的眼皮,他刚让意识与视线同步,便瞅见了五步之外正低头擦枪的男人。他惊得几乎要弹起,后背磕到桶身发出一阵巨响,那人的视线便随之而来,带着些凛冽的探询意味。


他这才发现自己正泡在一个浴桶里,尾巴委委屈屈蜷成一团。他看看自己又看看面前人,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那端着枪、穿着深色衬衫和皮质马甲的男人停下手里擦枪的动作,颇为感兴趣地看向他:“这么快就醒了?”


芦焱下意识抬起手在胸前做出防卫姿势,支支吾吾开口:“你、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门栓有几分惊奇:“你会说我们的语言?”

“那很简单,我还会写你们的字,我还……”芦焱下意识接话,在看到门栓玩味的眼神后立马噤了声,颇为戒备地盯着他。

门栓喊他:“小家伙,你是人鱼?”

“显而易见。”芦焱靠在桶旁,“我有名字,我叫芦焱。”

“好吧芦焱,你是说,你就是传说里居住在深海里、游起来日行千里的人鱼?”

“我……”

“你是说,”门栓故意打断他,“你是能跟海底各种生物交流的人鱼?”

“你是说,你是传说里眼泪能入药,血液能促进其他生物伤口愈合,鳞片能制成千年不坏盔甲的人鱼?”



芦焱顿时冷汗涔涔。他开始发抖,牙齿都打颤,面前人却还是一幅淡淡的表情,只是微勾的嘴角能看出他心情不错。

“你……”芦焱强迫自己开口,“你要把我扒皮抽筋吗?

“也许,“他用很随意的语气回答,“你现在害怕吗?”

当然害怕!芦焱完全确信,如果不是这个桶太小,他这会儿已经滑到桶底了。然而他还是强撑着坐正,并且用一种视死如归的眼神看向门栓。


门栓似乎起了兴致,他十分期待芦焱能做点什么。做点什么,好让他见识见识,属于海洋的智慧。

然而芦焱只是盯着他----一动不动,用那种十分顽固的眼神。他似乎以为眼神真能当箭使。



所以门栓抬手一枪打穿了浴桶。里面的水顿时开始向外流淌,还混着几缕血丝。子弹从芦焱苍白的肋骨边缘擦过。他抬手又补两枪。这次只打到了桶上。

芦焱感受到环绕他的水一点点离去,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越来越多。他感到窒息,伴随着一阵一阵的晕眩。是失血吗?还是心理作用?他没法确定。

“你要死了。”他听见门栓说。



芦焱咬了一下舌尖以求保持清醒。然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好吧先生,要杀要剐请便吧。只是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很快门栓便靠过来,或许他从没有放下戒心,不过距离已经足够近了。

芦焱伸手一把扯住了门栓的衣领,然后----吻住了他。




门栓右手还握着手枪,从芦焱伸手那一刻就对准了芦焱的脑袋。他似乎也愣住了,只是徒劳地眨着眼,感受到那与人类并无二致的微凉嘴唇覆盖着他,直到芦焱放开他,露出一个有些狡黠的笑容。

“怎么称呼?”

“门栓。铁门栓。”

“好的门栓先生,你要倒大霉了。这是人鱼的诅咒。”

门栓等着他解释。


芦焱指着锁骨上颜色逐渐变深的胎记说,“契约为证你每个月月初都得跟我接吻否则你就会变成海上的泡沫。”换而言之,门栓不能杀他。


门栓听着他连珠炮似的话,听出了点名堂,“看起来你自己也挺膈应。”

芦焱摊手道,“我只是想活下去。”


门栓说:“你这样就走不了了。我踏进这个房间才一刻钟,你已经打出了自己的底牌---可能是唯一的一张,把你自己绑在了陆地上。”

“可是很管用,不是吗?”芦焱苦笑。

“是,”门栓点头,“是挺管用的。现在我知道你是个不好惹的祖宗了。那小祖宗,你有什么吩咐?”

芦焱也不客气。他拍了拍浴桶,“这个,先换个大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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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门栓:完了,一不小心玩脱了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岳胜(弱小可怜无助.jpg.)海上漂流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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