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芦】人鱼公主会不会梦见西北骑士（一）
*烂梗烂故事，只是想写点小甜饼
*灵感源自《海的女儿》
*人鱼寿命三百岁
*请相信童话吧
在海洋的深处，辉煌的宫殿正沉默地伫立着。它有着珊瑚砌成的高耸围墙，能挡住海啸时的震动与浪潮；它用琥珀造了尖顶高窗，折射海明珠的光后能照亮所有厅堂；它周围还生长着无数奇异的花草树木，当海水流动，它们便顺着水波荡漾，柔软而生机勃勃。
海里的王国有自己的秩序。城市和村庄，街道和小巷，不一而足。人类的王国法则在这里显然不适宜，毕竟宫殿里住着众人推举出来的首领，此人也无心党同伐异。而这里的商业却堪称繁荣，以物易物的时代早已过去，现在他们用特殊的贝壳交易：用它作货币，倒是省去了不少物品流通中的冲突。提出这个点子的人同样也来自宫殿，不过更多时候他住在自己的小铺子里。
海底的生活平和宁静，不过对某些存在来说则似乎有些乏味。当嬉戏打闹的小海豚们又一次游到芦焱的窗外，他终于忍不住穿过开满鲜花的院子来到宫殿门口，对着小海豚们喊：“野豆子，花机关，洋芋擦擦，你们要不要来听我念书？”
书是多年前芦之苇从人类的领地捎回来的。据他所说是一位人类朋友的礼物。不过看起来他对这礼物并不重视，做了防水处理后就扔到一边再没翻过。直到某天芦焱将它从杂物间里翻出，他几乎是如饥似渴地读着——那里面有贫瘠，饥饿，疾病和眼泪，有浪漫的短诗和热血的战斗，那让他好奇。
他也爱读其他的书，除了海底的神话历史，其余但凡能称得上是书的东西都被他读了个遍。可唯有芦之苇这本深深刻在了他脑海里。他总想跟身边的鱼们分享自己的激动之情，但显然缺少受众。比如此刻，当芦焱举起手中的书，野豆子等便一哄而散，笑闹着远去了。
他只能转身游回书房，自顾自念着“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于是在晚饭的餐桌上，芦焱终于怀着忐忑的心情决定宣布他思考多日的决定。
他坐在餐桌前，手里的叉子漫无目的地戳着面前盘中的海藻饼。他背后是贝壳拢成的窗台，外面是游弋的彩色鱼群。
他抬头瞅了瞅周围：哥哥芦淼正专心致志吃着饭，表情专注程度堪比他在账房算账时的模样；至于他那个老爹倒是托着脸发呆，芦焱估摸着他又在想一会儿找哪几个叔叔打牌——自从管家从人类那边捎回这东西，芦之苇就日日沉迷于在各种牌局上拔得头筹。
他轻咳一声，开口道：“我……”
芦之苇瞪他一眼准备说话，他见状飞快把在嘴边转了很久的话扔出来，两句话撞在一起，扰得整个大厅嗡嗡作响。
“我想出去看看。”
“我不同意。”
芦之苇抱着臂，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是不是不会过安分日子，知道外面多危险吗？你想想你前几次偷跑出去都经历了什么！”他一拍桌子，“不要命的混小子！”
芦焱低着头不应答，憋了半晌还是挤出一句：“我想出去看看。”
芦之苇于是伸手在芦淼面前敲了敲。芦淼慢条斯理地用餐巾擦了手，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你二十岁的时候游到海边跟沙滩上的小孩搭讪，结果退潮了你陷在沙子里，差点变成干鱼。”
“四十五岁的时候你在海面上闲逛被海盗发现，他们追了你六百海里，一颗火枪的子弹打穿了你的锁骨，你躺了三年。”
“前年你……”
“前年你刚满六十岁，”芦之苇接过话茬，“结果让渔船的渔网给捞了，幸亏是你卞叔发现了你，找弟兄把网割破了把你带回来，为此我还送了你卞叔三瓶酒。那可是好酒啊，贵得要命，你这个败家子！”芦之苇摇摇头。
（ps：换算成普通人类大概是
二十岁→六岁
四十五岁→十五岁
六十岁→二十岁）
本来芦焱听前面哥哥说话时还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没好意思吭声。听到芦之苇的抱怨时却坐不住了，愤愤道：“你折了三瓶酒？那是我挣的酒！为了让我还钱，你把我抵给卞叔叔打了两年的工！我还得天天陪卞融逛街买东西……”芦焱气得吐泡泡，又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幼稚，于是悄悄把泡泡拢到手心里，面上还是忿忿不平。
芦之苇抱臂看着他，两人大眼瞪小眼，好像在比谁眼神更凶。
自那之后，芦焱便发现往日藏在海草与岩石之后注视他的视线愈发密切，几乎是藏也不藏。他虽知芦之苇是担心他，心中仍是堵得慌。一成不变的日子让他难以忍受，于是他更加剧烈地幻想所处世界以外的天地。可随虚浮的幻想而来的是沉重的空虚——他几乎要喘不过气。终究在重重忧虑中，他敲开了哥哥芦淼的房门。
进门的时候芦淼刚完成一幅画，画布上是一只银色的水母，正轻盈地朝海面游去。芦淼是商业奇才，他平衡着整个海底世界的经济形势，引导却不把控，不显山不露水。但是芦焱知道，比起做生意，哥哥对画画的热情要大得多。
芦淼向他招手，“来看看这幅画。”他便游到画布前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看着看着便出了神，无端想象起自己就是那画里的水母，下一秒就要破开海面看到外面的光景。
这时芦淼忽然开了口，“我会帮你。”
芦焱愕然抬头，旋即恍然大悟，面上是收不住的笑，“哥总是最懂我。”
然后芦淼伸手重重地揉了把他的头发，动作是温和的，眼睛里却没有笑意。“陆地上并不太平，我听说近些年战乱不断。如果你想通过在各大海河间穿梭去看你想看的东西，很大可能会被危险的人类捕捉，等待你的会是囚禁——或者解剖，我说不准。
“老实说我不希望你出去，但火没法在水里燃烧。去看看吧，我请岳胜陪你走一遭。”
语罢他终于露出一丝细微的笑容。事实上他们两兄弟都不太擅长表达情感，有一搭没一搭拌嘴的时候远比这样好好说话的时刻多，但芦焱知道，哥哥总是护着他的。
他一时失语，半晌才嗫嚅：“谢谢哥。”
“行了，”芦淼拍拍他肩膀，“好好收拾东西，对了，顺便把那幅画带回去。”
后来的出行顺利得超出芦焱的想象。某天他和芦淼佯装起了冲突，互相放了一大堆狠话，这样他便有理由不出现在之后几天的饭桌上，毕竟在芦之苇印象里，芦焱永远是个不着调的小孩儿，而这个小孩从小就爱跟他顶嘴闹脾气还要生闷气。等芦之苇发现不对想派手下人去抓时，芦焱早像雨水落入湖泊，消失得无影无踪。而芦淼也机智地躲去自己做生意的小铺里画画，逃过了几轮怒火。
这会儿芦焱正和岳胜结伴朝着最近的海岸游去。岳胜是芦淼的朋友，尽管芦焱总觉得他太忠厚老实，八成平常跟他自己一样，老被哥哥逗着玩。他们穿过斑斓的珊瑚群，顺着洋流的方向行进着。芦焱十分雀跃，想象里的事物不一定保真，他也还没走出太远，可海风吹来时的清朗几乎让他目眩神迷。当然，如果岳胜没有那么战战兢兢或许会更美妙。
这家伙作为保镖倒是称职得有些过分了。当芦焱继躲水草，躲鲨群后又一次被岳胜按着头潜进水下时他如是想。“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他无奈扭头问道。
“有电鳗。”岳胜答得认真。
芦焱在水里摆了摆银色的尾巴，“你知道我是人鱼吧，还有你自己。电鳗游不过我们。”
岳胜却摇摇头，煞有介事地说，“它们很危险，你可能会受伤。”芦焱无意再跟他掰扯，只得扭过头去继续向前游。没过一会儿岳胜又探头问他饿吗·，语气很真诚。
芦焱停下来问他：“你还有几块海藻饼？”
岳胜掏了掏自己背的贝壳小包袱，“只剩两块了，不过可以都给你。”
“那你知道我有几块吗？”芦焱很慢地说，“我有六块。因为一路上我吃的全是你塞给我的。”他拉开岳胜搭在包袱上的手，“其实你可以不用那么照顾我。”
“好吧，不过你的饼要是吃完了还是可以找我拿。”岳胜说。
两人穿过海面上层层铺落的夕阳，背对着太阳游去，这时海面平静无波，漾开的水纹都染着霞光。正当他俩惊叹于日暮的美景时，远处忽然传来了些模模糊糊的人声。岳胜又要摁着芦焱的头潜到水下，却被他轻巧地躲开。他向下潜了一点点，只露出头顶和眼睛，“我想看看。”他嘟囔道。于是岳胜也不再拦他。只是也照着他的样子隐匿自己。
一艘大船缓缓驶来，桅杆上挂着面看起来古旧的旗帜，船身却光洁如新。甲板上人头攒动，他们似乎在庆祝什么。芦焱看到他们举起瓶子互相碰了碰，然后人群中爆发出巨大的欢笑声。他想再凑近点看看，刚往前游出几米，却忽然被什么击中了脑袋，头疼得没法动弹。岳胜连忙上前托住他，眼里满是歉意。
“刚刚那是什么东西？”芦焱揉着脑袋问。
“好像是个瓶子。”
“瓶子？”他感到难以置信，视线转向船头，一位身着皮质马甲和长靴，颇为英挺的青年正被众人簇拥着，只有他的手里没有瓶子。
芦焱“……”
他沉默半晌，才道，“人类都这么没素质吗……？”
另一边的船头，众人热闹地欢庆着。“没素质”的时光则抬眼望向辽阔无垠的海面，赞叹大自然的壮丽之余，对先生的崇敬又增一层。作为王国的管理者，先生执掌的地盘跨越山川，丘陵，如今又到了海洋，他一定能建立起极好的制度，让大家都过上好生活。如此一番情绪激荡之后，他对先生的任务更加重视。肃清海寇，重振码头贸易，义不容辞！
想到这儿，他便对随从的大家喊道：“来，大家一起干一杯，为我们终将征服的海洋！”
众人齐声欢呼，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于是酒瓶又如箭雨一般向着芦焱飞来，吓得他连忙拉着岳胜游出几千米。
岳胜也懵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听起来有些郁闷，“他们的狂妄和低劣远超想象。”
两人决心远离这艘爱乱扔垃圾的船，加快速度赶往岸边。但他俩已经游了太久，都有些体力不支。于是最终还是选择先休息一会儿，等第二天天亮再前进。
天色暗下来。夜晚的海面隐秘地沉默着，无风无浪却缄口不言。芦焱嘴里嚼着海藻饼，含含糊糊地问岳胜：“你觉不觉得今天的海面有些奇怪？”
岳胜没听清，问他在说什么，芦焱只道没事。他迷迷糊糊地想，海水好像比平日里流速快，难道是错觉？
远处的大船船舱里透出一点暖光。他们似乎也调慢了船速，趁着夜里平静好好休息。因为太远，芦焱已经听不到人声，只猜想他们早已入睡。
芦焱本也准备休息，可海水的流速越来越快，海面不再平静，发出“滋滋”的声响。排浪层层叠叠地卷来，一波比一波高。他扭头发现岳胜正忧心忡忡地看向他。
“你觉得是什么？”岳胜问他。
“也许，是海啸。”芦焱面色凝重。
“不能待在这儿了。我们潜到海底，找个地方躲躲。”岳胜当机立断做了决定。芦焱却没吭声，半天才说,”那些人怎么办？”
岳胜怔住，半天才意识到他指的是船上的人。不明白为什么芦焱忽然问起这个，但还是老实回答，“他们不像我们一样能在水里呼吸，这里离岸边也还远，可能……逃不了了。”
于是他就看见芦焱皱着眉说“我得告诉他们”，下一秒就一猛子扎进水里窜出老远。
岳胜“……”
他只能紧跟其后，以防芦焱出了什么差池。
当芦焱靠近船只时，船上的人也已经开始戒严。青年带着几人站在甲板上，正用望远镜观察周遭情况。不过显然他们对大海并不了解，不然此时不应如此安静。
芦焱问岳胜，“我怎么提醒他们效果会比较好？”不等岳胜回答，他便扯着嗓子大喊：“海啸要来了！快跑！海啸要来了！”
岳胜“……”
芦焱戳他,”快，你也喊。“于是他俩一人一句，声音此起彼伏。然而此时已经下起大雨，声音融在雨幕里失真得厉害，他俩只能再贴近船身，一句又一句地喊。
船头时光正沉着脸判断着此时的形势，忽有一手下跌跌撞撞地冲到他身边，“海……海啸……”
时光一把扯住他衣领，“什么海啸？”
那人颤颤巍巍说，“我，我听到有人在喊海啸……”
他身后有几个手下也陆陆续续开口，“我们也听到了，不过，好像是从海上传来的……”
时光望向海面，此时海浪已然越掀越高，船在海浪里不断颠簸。他放开手下，对着身后众人喊：“让掌舵的转向！通知弟兄们，海啸要来了，我们要做好准备。门栓呢？让他来找我！快！”
眼见着船上的人终于开始紧锣密鼓防备灾难，连岳胜也松了一口气，万物有灵，众生平等，能让他们活下来自然是好的，哪怕只是增添几分生存机会。然而当他转头去找芦焱的时候，却惊恐地发现对方早已不知所踪。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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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岳胜：有一种饿叫我觉得你饿
门栓下章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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